“蓝翼行动?”自从知道任务代号之后丹尼尔的嘴就像一挺机关枪一样喋喋不休,一刻也没有停过,“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叫天使行动或者狮鹫行动?他妈的狗屎翼行动,我可不想和海豹或者160空勤团一样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打下来……”
“不是七岁吗?”杰门问道。
“我不知道!”丹尼尔回头,“顾,三分钟!”
“最后一次重复任务报告,”我举着战术平板,“六个人,最后一次信号发出是21分钟之前,敌人数目大约在80到100人左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还是想不明白。”季凌嘟哝,“为什么会有四个B院的人跟着C院行动?”
“不是我们该搞明白的事。”我道,把战术平板还给季寒。
“山顶太凸了,我跟你们一起行动。”观望我们即将降落的山脉后路晚晴做出结论,“在这种地方建立狙击点,我他嘛还不如去非洲找黑哥把我抬走。”
“这离非洲不远。”梁栋把机枪保险解开,“你可以让杰门送你过去。”
“我专门把你这种人叫做无嘛人欢笑有嘛崽,”路晚晴和蔼的说,“看,你妈在天上看着你呢!”
“你骂我哥不要连着我一起骂进去啊!”
直升机开始悬停,我抛下绳索落在山顶,剩余的直升机也在各个山头下人——尽管山顶没有掩体,在战斗中有些基本原则是不能违背的。
山区间有枪声,很快消散在空气里。我相信我们要来救的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直升机动静很大,更何况机群在山区上空来回徘徊。不过没有任何信号,大概率他们出现了某种状况,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全部阵亡,硬叶林在风中摇曳,掩盖了绝大部分的声响。
“什么东西?”季凌蹲下来查看地面,我在他旁边架枪警戒,“军用水壶。”
“那边有血迹。”眼尖的季寒有新的发现。血迹在从红向黑转变,祂受伤在8到15分钟之间,周围的树木上遍布弹孔断裂,枝丫比比皆是。祂在逃窜,有不少人在追杀祂,子弹围绕着祂飞舞,可能还有火箭弹。细碎的石块打在他身上,祂慌不择路。她受伤了,血滴落在落叶上……
“这里是072,我们找到一些线索,正在往东南方向搜寻。”我报告的同时,示意梁栋随时准备进行火力压制。继续前行我发现了背包,祂抛弃了除了武器弹药以外所有的负重,这举措让祂移动得更快,也无疑加速了失血。
“我们可没有医疗兵。”我咬牙心中隐隐不安。
“十点钟,五十米,步兵!”路晚晴报警的同时先开一枪。人影倒下,鉴于树木不能充当可靠的掩体,我就立卧倒,高打低的优势可以让我很好地躲避子弹。
我爬到季凌身边,和他一起抛出手雷,爆炸声听起来离我们很远。交火激烈,我用M203炸毁了一个疑似火力点地方,接着跃出掩体战术翻滚到临近石块。
瞄准镜准心下发现了新的目标,我正欲扣下板机目标团就飙出血箭。
头顶出现机载机枪的枪声,三发,两发三发,克鲁格在使用枪声对外发出信号,周围山脉中有几个小点,正在对外发散橘黄色烟幕。
无线电失灵的信号。我查看自己的无线电,信号灯上闪烁持续的红色预示着我们接下来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进行交流。
“全部清除。”江璃喊道。我翻出橘色烟雾弹,尽可能把它丢得远一些。它只不过是起一个发送信号的作用,不能因为它暴露自己的位置。
“向我靠拢,全体警戒,向前推进,小心地面。”我发出命令,将队伍拢聚。移动中人体不断和草木接触发出轻微响动,像极了腹蛇移动的声音。
不久我们就发现了一具尸体。男性,白种人,留着小胡须和寸头。他的头顶有一个血洞,腹部中弹,原先漂亮的蓝眼睛因为充血发红发黑。头盔不翼而飞,肩上的肩章和手中没没有弹夹的M16A4步枪证实了他B院学员的身份。
我找到了他的铭牌。苏珀·曼底拉斯,向克雷伯尔发出求救信号的B院学院。他脱离队伍一个人到山顶发出求救信号,往山下重新突围时被射杀。
我拍拍季寒:“停尸袋。”
“给。”季寒拉开袋子。我小心地托起上身和大腿,将苏珀的尸体送入袋中,他无神的蓝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我。
“老顾,我们怎么送他回去?”戒备的梁栋将轻机枪架在平地上,“直升机在林子里是没办法放下吊舱的。”
季凌环顾四周:“要清理一块场地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路晚晴道,“但是太晚了。”
她难得正经起来:“枪声肯定是引来人,刚才的山顶不适合当阵地,我们现在应当向下推进直到找到合适的场地。至少我们应该向下走,而不是呆在原地。”
MK12发出轻响,弹壳吐落在地上。江璃轻微拢动遮盖住眼睛的发丝,吐出字节:“11点钟!”
她又开一枪,就地隐蔽的我抬起步枪,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下方的人影。四倍放大镜的加持下我右眼中的人影只是体现出小小的人形轮廓,对方离我的距离处于400米左右,我打中人基本得靠塔盖基步枪射击法。
“你突然打什么——我艹你们快冲啊那里有幸存者他们看起来要枪决他!”路晚晴急躁地低喝。紧要关头,我把苏珀老兄放置在季寒怀里,和季凌梁栋组成三三制前进。
400米,还是山路,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很有可能已经来不及了。目标地点在河谷,我可以想象本土作战的阿克利亚人,在岩石和小溪间灵活穿梭的模样。敌人仓促中向山上射击,他们在试图摸清江璃或者路晚晴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位置。
树丛挡住了我绝大部分的视野,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无条件相信江璃。脚底的土壤又松又滑,沿途不知名的草木全在我们三人的冲撞践踏中陨落,今年的文明城市肯定会因为我们三个人的行为莫得……一慌起来就疯狂地胡思乱想,好歹我们三个人终于穿到了河谷边上,齐齐窝在一片灌木丛里。
“人质还活着。”我把望远镜收回胸口,“三点钟头上盖着红布,我和季凌去抢人,”我咽下警装的唾液,不自觉的喘着压抑的粗气,“梁栋掩护我们,听明白了吗?”
一左一右点头,我抬起左手:“准备,三,二,一,冲!”
轻机枪的响动在纯步兵对决中永远可以在第一时间吸引在场所有人注意力。冲出的第三秒我就发射了榴弹炮,连瞄具都没有开,完全只是凭感觉哪里人多往哪里打。季凌四枪打死两个想要和他拼近战的人,这下人质旁没有守卫了,我扛起人转头就跑:“撤!”
岩石碎块击打在小腿上、大腿上、胳膊上,这帮疯子总是有无穷无尽的AK和RPG,我更担心**会不会在哪一刻突然就把我撂倒。不过河谷的动静引起了直升机的注意,黑鹰上的机枪射手,自上而下的弹雨把他们消灭干净。
我几乎是摔倒到梁栋身后的。还是季凌反应快,一把扑住了被我脱手的人质:“逍遥你别把人给搞死了!”
“我知道。”我瘫坐在地上坐观季凌扯下面罩,面罩下是一张平静的北欧面孔,平静地看着季凌。季凌盯着他寻问:“姓名?”
“欧文·列克班尼,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叫医疗兵过来,谢谢。我右腿骨折了。”
和情报上说的一致,相貌也与照片符合。“我们没有医疗兵,”我尽可能处理伤势,并在附近丢出绿色的指引烟,“等下直升机会带你回去,告诉我其它人在哪。”
“我被炸晕过去了,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除了苏珀。他带着卫星电话去了最近的山峰……”
“我们已经找到他了。”我回答。
欧文瞪大眼睛,嘴唇微微颤抖,想必是从我表情中明白了什么:“他死了,对吗?”
“对。”
他脸颊的肌肉抽动一下,又跳动一下。我没有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任何悲伤,他面孔平静,也没有流泪或者眼眶发红,只是呆在原地。可悲伤就肆无忌惮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流露。
F2悬停,克雷格打开舱门,季凌在气浪中央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大喊:“TWO!”
克雷格点点头,放下吊舱,也不知道看到没看到。不过他在接到欧文后,又第二次放下吊舱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看到了的。几分钟后抱着苏珀尸体的季寒姗姗来迟,动作轻柔得像个母亲。
“还有几个?”季凌问道。直升机离开后,我们又入山林。河谷这种又没掩体又暴露又低的地方和摆在黄鼠狼面前的鸡没什么区别,太阳在向西移动,阿克利亚即将迎来自己的落日。实际上这对正在向东南方向前进的我们有好处,逆光降低了我们被攻击的风险。
“老子不晓滴。”回答他的是路晚晴,“一共下来了两个架子……反正任务没结束就对了。”
“离入夜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得在一个小时内找到剩下人,不然就得放弃。”梁栋看了看完表。学院可没给我们这群新兵蛋子发夜视仪……也没准备打厌夜,虽然今天有大量的训练和团队竞技在夜间进行,夜视仪也在基地的仓库里搁着。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只能祈祷有人带照明弹了。”江璃道,“还有这条路再这么搜索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换路吧。”
“换路吗……”我皱起眉头,“那又要回到山谷,不如我们到山顶再找其他路。”
“逍遥,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季寒驳斥我的主意,“我们有的是时间,他们呢?”
“现在怎么办?”在队伍最前方负责开路的季凌干脆停了下来,“回头还是继续?”
“老顾。”梁栋仅仅只是叫了我一声。
他们围绕着我,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看到他们的目光化作不同的命运丝线,连接着未知的危险和各色结局。
好了,顾逍遥,你该怎么做?你能选出最好的答案吗?
或者说如果在这里的人是顾柔,她会怎么做?她能选出最好的答案吗?
分裂的选项禁锢住我的双腿,五秒、六秒、七秒或者更长,直到尖锐刺耳的声音蛮不讲理地通过耳蜗在大脑中出现,我回头目视正在上升的猩红光点——
“紧急集合令!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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